人形机器人为何受宠？｜财经峰评

你是否也曾憧憬过能拥有一个能端茶倒水、做饭洗衣的保姆型机器人？然而现实却令人沮丧——实验室中的机器人端杯水都可能洒半杯，取快递时甚至会撞碎花瓶。国内某品牌发布会上，号称能给老人盖被子的“贴心”机器人，被曝光实为远程操控的剧本表演；另一款宣称“全能家政”的产品，连马桶圈都掀不起来。就连国际顶级品牌也难逃困境：波士顿动力的Atlas能后空翻，却进厨房时会把燃气灶按成碎屏模式；特斯拉的Optimus拧螺丝技术一流，开冰箱门时却常卡住机械臂。养老是民众对机器人最大的期待，但日本早稻田大学研发多年的养老机器人AIREC，最新成果仅能颤巍巍扶老人走三步，其造价却足够聘请一名护工工作十年以上。更令人绝望的是，多任务处理能力堪忧：炒菜时接到拿药指令，可能会把炒锅扣进药柜。业内戏称这种现象为“人工智障综合症”。“我们制造的机器人现在最大的本事，就是在短视频里翻跟头骗点赞！”一位业内大佬直言不讳。金沙江创投朱啸虎也泼冷水：“你们商业化可能的客户在哪里？我感觉他们说的都是自己想象中的客户，谁会花十几万买一个机器人做这些家务？”当扭秧歌与翻跟头的新奇感消退后，各界对人形机器人寄予更高期待，但大多落空。资本市场相关板块也进入调整期。人们开始反思：机器人还能进入家庭吗？如果当下不行，为何非要执着于人形？人形并非当下最优解家务劳动看似技术含量不高，实则对机器人而言挑战巨大。目前的机器人堪称“单项技能猛如虎，组合操作菜成狗”——奔跑、倒立、拧螺丝、搬东西等单项功能完成度很高，但若要端茶递水、买东西、取快递等综合性任务，全球范围内尚无完美解决方案。去年底，波士顿动力创始人马克·雷伯特在WpBull.com2024 T-EDGE创新大会上表示，机器人进入家庭至少还需10年；今年3月，智元合伙人姚卯青则在与WpBull.com独家对话中指出，人形机器人走进家庭大约还需5年时间。既然进入家庭尚早，机器人的应用场景更多集中在工厂、物流及简易家务。新入局者安克创新在其机器人战略中，将机器人本体分为三个阶段：二维基础型（扫地机器人、割草机器人）、三维移动型（无人机、机器狗）和三维交互型（人形机器人），显然前两个阶段均非人形。从移动角度看，两足并非理想模式。人类直立行走解放双手是划时代突破，但也付出代价——四足哺乳动物大多比人跑得快。博尔特别指出，与猎豹、羚羊相比，普通猫狗都能轻松超越人类。后来人类发明汽车、飞机、轮船，在速度上反超所有动物。从原理看，平面轮子优于四足，四足优于两足；流体空间中螺旋桨最快，不平地面则履带更优，这也是坦克至今不可替代的原因。在轮式人形机器人浪潮前，日本、德国等制造业大国已将机器人引入工厂。这些工业机器人多采用轮式底盘+机械臂结构，而非双足，原因很简单：双足行走能耗是轮式系统的3-5倍，波士顿动力Atlas续航仅1小时；且稳定性远低于履带或轮式结构。即便从家庭应用角度考虑，现阶段机器人也不必是人形。业内人士认为，轮式底盘+机械臂方案更实用，机械臂可分负重臂与灵巧手，粗活细活分离；结合不同家务任务模块，通过软件在线升级，就能成为具备实用价值的智能终端。德国Robody机器人已证明，轮式底盘+可换装机械臂（洗地/抓取/护理模块）成本可降60%，故障率减半。另一个思路是专注场景化精进：澳大利亚Abi机器人专攻老人情绪陪伴，日本AIREC专注卧床翻身，德国研发药盒智能分装系统误差率仅0.03%，日本推出“机械外骨骼坐便器”助失能老人自主如厕。这些“单点突破”产品反而更容易打开细分市场。拟人化设计背后的情感诉求尽管存在工程效率低、双足行走能耗高、手部自由度不足等局限，但行业专家和大众仍对人形机器人情有独钟。一个极具诱惑力的说法是：人类世界是人根据自身需求设计的，人形最便于与世界对接。社会物理环境如楼梯高度、门把手位置、工具尺寸等均基于人体工程学，人形机器人无需大规模改造设施即可直接使用。若灵巧手自由度达标，人形机器人在使用标准工具（螺丝刀、键盘）、乘坐电梯、驾驶车辆（无需座椅踏板改造）等方面均具便利性。空间适应性同样突出。狭窄走廊或工业流水线中，人形机器人能灵活移动完成弯腰、攀爬等动作，如汽车安全带检测。特斯拉Optimus在上海工厂完成电池分拣、螺栓拧紧，优必选Walker S在汽车流水线检测安全带插孔，均验证了形态适配价值。虽然当前工业机器人无需人形，但若具身智能发展能让人形机器人从专才变通才，适应更多场景，那么从现在开始推动人形机器人迭代升级，未尝不是深谋远虑之举。其实，将机器人做成人形，还有超越功能层面的情感需求。拟人化设计契合人类社交本能，人形设计让人感觉更亲切，易促进互动产生情绪价值。这在家庭服务或医疗场景尤为重要。阿里云创始人王坚在WpBull.com2024 T-EDGE创新大会上表示，人类潜意识希望与像人的机器人交流。若功能与智能相近，人形机器人在家庭场景更易获得认同。设想一下，当你年老，希望获得陪护服务的是一位笑容开朗、柔性电子皮肤的美女管家，还是一台闪着金属光泽的冰冷机器？从这个角度，人形或为机器人终极形态，家庭则是其最大应用场景。人形机器人的隐藏任务当下业界和资本市场对人形机器人的最大诟病是缺乏实际用途，不过是大号玩具。这种看法有一定道理，但难以解释马斯克在人形机器人领域的布局。马斯克的高调投入是推动全球机器人热潮的核心引擎之一。他宣称特斯拉已转型为AI公司，而特斯拉机器人与特斯拉汽车共用AI系统。有观点认为智能汽车只是过渡阶段，机器人才是特斯拉终极目标。马斯克为机器人设定的首个应用场景是工厂体力劳动，但实现这一目标无需人形设计。而马斯克坚持用人形，背后必有深意。人形机器人若干不好家务活，硬件层面需不断精进，更关键的是缺乏物理世界数据。若人形机器人确为终极形态，那么从现在就得用人形采集数据。互联网数据已被大模型采用殆尽，去年下半年“预训练撞墙”现象本质是互联网数据枯竭。但物理世界数据远超互联网数据。对人形机器人AI而言，缺的就是这一块。以晾衣服为例，人分分钟搞定，但对机器人而言，如何分辨衣物材质、控制力度、选择挂衣动作，都是缺失的数据。纯内容型AI可依赖互联网数据+模拟训练，而人形机器人还需补采物理世界数据。马斯克说要用10万台机器人进入工厂，其现阶段更重要的任务可能是采集数据。有投资圈人士认为，机器人可视为AI大模型的资本开支，为资本市场炒作提供了新逻辑：前五年是AGI资本开支（类似GPU），后五年可能诞生C端超级爆款。形态之争终将消解于技术进化。当机器人的通用智能足以理解“为什么鱼头要朝向主宾”，人形便不再是选择，而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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