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 Agent热潮背后：商业现象与实际能力边界分析

科技巨头纷纷投身AI Agent赛道，而初创企业则更青睐原生型Agent开发。一位产品经理向《市象》坦言：”大厂选择用AI重构旧产品，初创企业则用AI孵化新产品。两种路径优劣难辨，但市场更偏爱颠覆性的创新故事。”随着互联网叙事向AI转型，腾讯、百度等国内巨头与微软、谷歌等海外企业纷纷在发布会上强调Agent战略，誓要构建Agent基础设施平台。然而，据AI Agents Directory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5年4月7日，全球已上线1211个AI Agent，覆盖57个垂直领域，其中开发平台136个，生产力Agent 94个，客户服务Agent 66个，个人助手Agent 50个。这意味着开发者工具数量已接近落地应用规模。

一边是各大公司推出的平台型基础设施：字节跳动的”扣子空间”、腾讯的”腾讯云智能体开发平台”、微软的”Open Agentic Web”以及Anthropic围绕Claude 4构建的Agent系统接口；另一边是应用落地场景，Manus凭借邀请码机制迅速崛起后，主要围绕商业化展开，产品功能更新却鲜有突破。这背后，Agent的实际能力边界正在被逐步验证。2024年发布的RE-Bench基准测试显示：顶尖Agent在2小时短任务中表现可达人类专家4倍，但在32小时长任务中明显掉队——人类在战略规划和动态适应能力上仍占优势。这揭示出核心矛盾：Agent擅长快速精准执行，却缺乏持久作战能力。距离”通用智能”的实质性突破，Agent浪潮仍任重道远。正如业内人士所言：”OpenAI普及了大模型通用性，DeepSeek实践了’思维链+强化学习’路径，但Agent尚未出现那个能定格行业时间线的关键节点。”与改变技术历史的里程碑事件相比，当下的Agent更像商业现象级话题。回望十年前移动互联网时代，百模大战催生了技术研究型创业者，而Agent时代更需要AI需求封装者。

01千元起的Agent定制生意
技术更迭永不停歇，传统商业模式却历久弥新。”开发小红书Agent需1万元，可实现选题、撰写、发布自动化。涉及多平台交互难度较大，简单内部效率型工具Agent最低可做到2000元，需求确认到产品交付约需一周。”Agent个人开发者李祥向《市象》介绍。与市场盛传的”GitHub爆火、VC抢投”叙事不同，实际客户沟通仍聚焦两个核心：成本与功能。技术落地到商业应用阶段，ROI成为衡量Agent生产力的直接标尺。李祥曾听圈内调侃：”调用1美元token产出1元价值。”直指许多Agent产品难以交付实际成果。大道至简，个人开发者面对的客户用ROI衡量Agent生产力的关键问题，也印证了红杉提出的AI新共识——”卖的不是工具，而是收益”。进入AI生产力阶段，token付费模式失效，按效果付费成为真假Agent的试金石。

热潮之下难免泡沫。Agent私人定制中介王磊认为：”Agent比传统外包易上手，明确需求后依托开发平台2-3天即可交付定制产品。”由于多为To C个人定制，尝鲜者往往以了解能力边界为目的，即使效果未达预期也鲜有纠纷，行业尚未陷入传统外包的恶性竞争。企业级Agent需求才是红杉口中的万亿市场核心。但行业人士指出，因需可控性、稳定性，目前多数被传统SaaS资源方占据。传统SaaS企业也在全面Agent化转型，本质是产品更新换代而非资源重新分配。国内外对Agent的共识一致：Reddit海外社区一位企业级Agent开发者直言：”定制AI代理需求激增，但90%都是垃圾。”根源在于开发者沉迷UI交互，而非解决实际问题。这位曾为多家初创企业搭建系统的开发者经验是：企业不在乎AI用了哪个模型，而在乎ROI。他直言：”构建Agent仅占30%，部署维护更新API才是核心。”技术堆砌难获满意，真正价值在于”每周节省xx小时”的实效回报。Agent终究回归商业效率本质。

02摸着Kimi过河的Agent明星
市场对Agent产品的买单共识，不代表ROI是走红关键。在一个尚未形成统一答案的行业里，满足大众想象往往比满足企业预算更重要。”什么是Agent？”每个人有不同答案。技术路径拆解：Agent=大模型+工作流规划+记忆系统+工具调用，本质是AI能力的”打包式交付”。当Manus等产品火起，技术圈质疑其为”AI套壳”，但”套壳”未必无效。打包的最大价值在于满足人机交互的想象路径。AI测评爱好者形容传统AI使用体验：用ChatGPT消化资料→WPS生成PPT→图库配图→逐页调整，涉及十多网页、三五个产品。Agent产品理念是将这一流程”串起来”实现一键式体验——用户点一次，从读资料到生成PPT全搞定。”这种一键生成体验，是初创企业向用户预支的Agent信任。”AI传播人士章邯认为，尽管产出成果未必完美，但革命性工作流程重塑会告诉市场什么是Agent式体验。相比大厂在大模型基建、资本、生态资源上的优势，一键生成恰好满足用户科幻想象。这种打法与Kimi凭借”一次喂完《红楼梦》”脱颖而出异曲同工——不是多模态能力或生成效果，而是选对了”最能传播”的点。这也是当下不少明星企业遵循的Agent商业叙事。

在Kimi铺就的路径上，更多Agent产品探索”满足想象力”的新方式。flowith推出的”无限Agent模式”支持无限步骤、上下文、工具链，理论上可执行年级任务，被称为”数字生命”雏形。这类产品不着眼当下效率提升，而是激发用户对Agent式未来的预期。正如Kimi将”长文本”变成记忆力的象征，Agent产品正努力将”执行力”铸就为新神话。无论一键生成还是无限流，本质上都是先抢注意力——走红的不一定是功能，而是叙事。革命不是通过生产力发生，而是通过叙事结构引发，成为不少Agent赛道创业明星的商业底色。

03降本增效的大厂Agent
初创企业热衷讲述”屠龙少年”故事，大厂对Agent的态度更符合ROI需求共识。尽管Manus走红后百度推出心响、字节上线”扣子空间”并借鉴邀请码策略，但大厂更倾向于构建Agent开发平台。字节扣子部分技术人员认为其基于通用大模型增强的旧产品，用户自主搭建workflow，本质是类Agent实现——通用大模型仅处理特定环节，无自主决策能力，流程规划由人工编排，模块独立运行，缺乏动态协作。但人工自定义意味着能快速融入现有工作流，实现大模型增强提效。根据《特工宇宙》调研，第一波智能体创作者收入主要来自知识付费、定制开发、比赛奖金、模板分成，场景以私域营销、自媒体运营为主，收入1万至100万不等。字节扣子模板创作在闲鱼、小红书等平台热销，成为不少Agent尝鲜者首笔收入，间接印证了大厂对Agent的态度——不重概念而重产出。

相比字节工程路径，美团更显”冷静”。王兴在财报会仅将AI编程平台”NoCode”归类为”无代码工具”，强调关注AI如何支持中小商户数字化转型。目前员工基于NoCode平台已创建9410个应用，超1600个活跃使用，内部研发流程中约52%新代码由AI生成，部分团队AI使用率达90%。产品经理和业务分析师也用该平台开发效率工具，覆盖HR、财务、产品等岗位。腾讯AI战略同样强调”务实”。马化腾在财报电话会议表示，AI能力已对效果广告与长青游戏等核心业务产生实质性贡献，同时加大元宝应用及微信AI生态投入。腾讯推进两类Agentic AI战略：通用型Agent（链式思考、复杂任务执行能力）与微信生态专属Agent（借助社交关系链、小程序体系探索差异化助理）。马化腾强调，后者尤其有潜力建立腾讯在AI助手赛道的护城河。但面对AI基建、资金、生态优势，大厂并不急于推出Agent应用。

说到底，Agent就是AI的自动驾驶。汽车行业同样成立：新势力讲激进自动驾驶故事，老牌车厂强调稳定、安全、省钱。对于Agent这波浪潮，讲好”故事”的是初创公司，真正把AI变现的，仍是那些慢而稳的大玩家。（文中受访者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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