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豆包夸克AI三国杀竞争战

在AI应用领域,一场激烈的”三国杀”正在悄然上演。由阑夕、潘乱与张宁共同主持的AI应用播客节目,深入剖析了近期消费级AI产品中的佼佼者——元宝、豆包和夸克。这三款产品背后分别站着腾讯、字节和阿里三大巨头,它们的日活数据令人瞩目。要知道,在”AI六小龙”中,最高的日活也不过200万,但元宝在腾讯的激进投流下,日活飙升至1500万;豆包则稳定保持在2000万以上;而夸克的日活更是高达3000万。这三家公司几乎是在向AI市场发起全面清场。

这三款产品的竞争策略却大相径庭。元宝选择了最直接的路径——完全对标DeepSeek,用最简单的ChatBot进行承接。除了巨额的流量投入外,还依托腾讯全系入口的流量支持,典型的卡位产品策略。在体验上,元宝尽可能还原DeepSeek的模式,打造平替产品。豆包则显得有些”拧巴”。字节对于ChatBot是否是最佳AI场景一直持怀疑态度,因此豆包尝试了多种路径,比如曾经频繁推送角色扮演的智能体,试图促进主动对话。最近又有用户反馈,称自己给孩子下载了主流AI应用后,发现孩子反而最爱用豆包,原因竟是每次问答后豆包都会推送短视频,让孩子沉迷其中。夸克则采用了”抄近道”的策略。早在2018年就定位为智能搜索,围绕搜索衍生需求开发了学习、健康、网盘、扫描等垂类应用。在大模型能力成熟后,夸克用AI重构了这些应用,在答题、写PPT等具体场景中搭建工作流,形成了明显的”瑞士军刀”形态。

张宁认为,这三家公司不同的打法反映了路径依赖的影响。腾讯推出元宝是被形势逼急了,属于”做了再想”;字节用豆包进行各种A/B测试,是”边做边想”;阿里则将已有用户基础的夸克立为AI旗舰,是”想了再做”。不同的资源禀赋决定了不同的路线选择。

这场”神仙打架”让”AI六小龙”成了牺牲品。它们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麻匪劫了。模型的对手是既强大又开源的DeepSeek,产品的对手是躬身入局、有钱有闲的大厂。过完一个春节,这些创业公司的存在价值就被架空了,这很残酷。

我的态度一直是,在有自研大模型的前提下,高调接入DeepSeek就是一种自取其辱的行为。本质上,这是将人家为专注AGI研究而放弃的流量捡了起来。丢人还在其次,对自家团队的羞辱才是更重要的。对DeepSeek真正有骨气的致敬,是更有动力地打造竞争对手,推动国产大模型的进步,而不是阳奉阴违,只把DeepSeek当成获客手段。

潘乱提出一个问题:在和一些大厂产品负责人聊天时,发现他们很纠结AI是否已经过了机会期。虽然没人质疑AI是机会,但这个机会有多大,内部分歧很大。因此,要以怎样的力度投入?是开发新产品还是升级改造旧产品?张宁认为,这取决于如何看待中国消费互联网的进程。美国的消费互联网在Facebook出现后就停滞了,过去十年的商业机会主要在SaaS领域。但中国在移动化窗口期诞生了大批新平台,这会影响构建AI产品的判断。

中国消费互联网的成功,在于将输入的”框”变成了信息的”流”。上下滑的交互模式从东大出发横扫全球,连最懂美国用户的Instagram、YouTube、Snapchat都拦不住TikTok,这就是产品形态的碾压。但在AI时代,主导权又回到了旧版消费互联网的范式,回归”框”的UI。字节作为移动一代中最强大的互联网公司,遗憾地缺乏”框”产品经验,所以只能另做豆包。做着做着又开始在豆包里推送短视频,这是很无奈的。而穿越周期的”BAT”还有”框”产品历史遗产,腾讯有微信,虽然微信输入框无法直接用于AI产品,但相当于肌肉记忆,会给腾讯提供充足行动支持。微信也是最不害怕ChatBot冲击的产品,因为它本身就是所有Chat的入口,元宝已经在微信有账号了,甚至是用红包封面助手改的,就这么简单粗暴。百度和阿里都有搜索底子,百度2009年就做过”框计算”尝试,试图直接在搜索结果页提供信息服务。但后来百度改为中间页战略,投了爱奇艺、去哪儿、糯米网等,停掉了”框”的进化。夸克这次重新提了”超级框”概念,因为现在的”框”能做更多事,统管阿里AI To C业务的吴嘉说夸克23年做用户细分需求产品很痛苦,因为基座模型能力不行,必须专门为写作文、写报告手搓工作流。但深度思考技术成熟后,终于可以实现”人用AI,AI用工具”的目标,这时”框”能办成的事也丰富了。

Manus能火,是因为让用户看到AI真的在干活。这种体验和DeepSeek开放思维链时一样,Sam Altman说他最后悔的就是出于保密心态隐藏o1的思维链,没想到观察AI思考过程也能成为产品体验的一部分。

如果大家的共识是重做”框”,张宁更关心生产关系会怎么变。科技史上不乏生产力进步被生产关系落后破坏的例子,比如RSS。他对最近火不行的MCP也感到担忧,因为不谈利益分配只谈创新变革,对于被OTT一方就是耍流氓。某外卖平台开始屏蔽AI Agent就是合理结果,不能要求别人为创新当祭品。

海外市场也有几条线索:Google每个财季都担忧AI Overview对广告业务的冲击,目前看来是可控的;Satya Nadella带头起”模型被商品化了”的调子,背景是微软和OpenAI开始同床异梦;Sam Altman说在10亿用户级别的网站和SOTA级别模型之间,他一定会选前者。这些信号都在说明,应用很重要,得用户者得天下,这是移动互联网逻辑的延续。但”模型即产品”的拥护者同样很多,在理论和证据上也不少让,相信模型演化的终局是把产品能做的事都做了,形成技术为王的新一代AI逻辑。

潘乱感受到的大厂纠结,很大程度上是受到这种”两边都有道理”的内耗影响,所以”BAT”和字节、Google都走了”双保险”道路,既不敢放弃自研模型,又要死磕消费级应用,双倍压力,双倍焦虑。偏科的Anthropic和Perplexity会很危险,Claude的日活是ChatGPT的1/50以上,但模型能差50倍吗?Perplexity就更不用说了,永远会被一句”套壳”盖棺定论。

还要注意相对性,比如模型和产品之间,是产品担心被模型集成,但在产品侧,又存在垂直产品担心被平台产品集成的现象。各家AI应用都在发力搜题功能,年轻学生对新事物接受度更高,留存也更好看,所以在线教育公司市值被杀疯了,是少数没沾光的重估行业。开始形成一种新共识:如果ChatBot不够成为入口,就继续”All In One”,吞掉可能5000万日活以下的所有垂直需求,日活不够,叠加来凑,把AI的”框”变成许愿墙,用户想解决什么问题,写进去,AI就去做。

我更偏向于细分市场的生存几率没那么悲观,因为拼的是长板能有多长,而不是谁更擅长补短板。贝佐斯写股东信时年年说垂直电商不成立,他也就说对了一半,直到今天亚马逊也干不掉独立站。OpenAI也想”All In One”,但图片模型DALL-E和视频模型Sora都严重落后了,SOTA的红利期已很短暂,能做很多事和能把很多事做好,难度完全不同。

当然,在这场播客录制后的几天,GPT-4o更新了集图片工作流的集成能力,又打脸回来了。AI行业就是这样,任何判断的保质期都不长。就像晚点年初时发了一篇稿子,大意是AI已是大厂游戏,创业公司可以洗洗睡了,但上周又有新稿子说大厂曾吸干创业生态氧气,但AI动摇了旧经验范式,小公司机会又来了。

正确的辩证思维是,大厂曾想靠屯卡挖出护城河,这是提高竞争成本的常见策略。你烧不起钱就别进来,效果明显,李开复已弃牌,说零一万物不再训练大参数模型,转而帮客户部署AI一体机。但在卷完模型后,大厂还是躲不开回答一个核心问题:十亿规模用户会诞生在怎样的应用里?更直接说,就是互联网行业的悲喜建立在字节能不能玩转这个风向标上。字节要是进来很舒服,大家就都难受了。但如今局面是,字节好像也没搞懂AI,这下大家都兴奋起来了,相信有机会可抓。

AI作为一种能力,被调用在不同产品里,能创造新需求。ChatBot泛用性高,是因为实现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自然语言响应。对话本是智人特权,在浏览器里AI又能成为生产力工具。夸克尝到甜头——据说7日留存达45%——加上豆包PC端也在浏览器化,这又回到用户习惯塑造上。我甚至认为腾讯AI最后还是要放到微信里做,和短视频业务内部博弈过程一样,一定会万剑归宗,不是元宝。

还要考虑AIoT发展。智能手机优势太大,如果真信AI能诞生新计算平台,一定是多终端围殴智能手机,很难想象单一终端胜算。上周参加家电展AWE,已看到海信做有趣AI场景落地,比如游戏辅助智能化。玩双影奇境这类游戏时,遇到过不去关卡,常规做法是暂停游戏,打开B站搜攻略,点进视频后拉进度条,很割裂。但电视已能实时解决问题,直接说过不去这一关,内置模型就会跑完整个流程,从图像识别到全网搜攻略,准确匹配通过片段,在同屏小窗播放,主打一个喂饭喂到嘴边。这未尝不是一种”超级框”,用户不需要感知AI背后组合工具做事过程,只要高效拿到交付成果,就很容易为”未来感”买单。

潘乱补充细节:天猫精灵和夸克都汇报给吴嘉,阿里大概率已想明白,AI物理入口会很有多样性。豆包去年大张旗鼓卖了一轮耳机,价格不低,也可理解为面向市场服从性测试,想看AI到底值多少钱。

张宁为这场谈话做的总结陈词是,”三国杀”的乐趣在于参与者互相不知道对方下一张牌是什么,在每一张牌打出时,都在追求智能的上限。中国和美国进了决赛圈的公司,用手都能数得过来,终局到来之前,场上没有废牌,任何动作都值得用放大镜来分辨。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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